男子一味护住头部要害,稍不留神,胸腹再遭重踹,整个人歪倒在地。女子迅速拔出那条罪恶的皮带,一屁股骑将上来,就往布雷德利的脖根甩去!又来这一招?人说一朝被蛇咬,三年怕井绳,药店老板怕是此生都不敢栓裤腰带了。女人在恶狠狠勒晕他时,嘴里会不停发出天籟之音,在那时一丝冷笑便会勾上嘴角,样貌显得十分销魂。他并非拗不过气力,而是在那种恍惚中慢慢松开手,不由地想多看几眼,随之便陷入昏厥之中。
「再照这样下去,即便生还,将来也得坐轮椅,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,必须得出绝招了!」
多年前,男子还在里士满某家保健品公司当推销员时,曾与一位来自上海的移民交往甚好。此人其貌不扬,五十开外,长得白白胖胖,却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拳师。有那么一天,此人家里来了许多人做客,其中就有他,拳师当堂献技打了几套拳,引得席下掌声连连。临出门前,他还与此人兴致勃勃地探讨拳法,并要求拳师传授几招,也可聊以防身之用。
由此,高人教给他一种短平快能立即致人昏厥的狠招刺击,名唤凤凰三点头。那么这又有何玄妙呢?其实所谓的凤凰便是蜷曲中指捏成拳头,突出的这个关节部就叫凤头。在与敌搏斗时,直刺对方脖颈、剑突以及下腹一个叫气海穴的部位,能瞬间令对方爬不起来。
「这是被你逼的!老子只想保护恋人的安危,何罪之有?」男子眼见命在旦夕,攥足这最后的气力,快速击出凤凰三点头,女子本以为控製大局,猝不及防连中两拳,瞬间双眼翻白,伴着一声呜咽滚翻出去三丈远,歪倒墻头不能动了,只见得两条大长腿无意识地抽搐。
恰在此时,阵阵急促的铃音打她乳罩内响起,男人支起伤痕累累的残躯,朝着她艰难爬去。当手快要触及其挺拔的胸脯时,双眼一黑,几口老血喷涌上来,陷入了茫茫黑暗之中。
老天哪,这种无尽的廝杀究竟还要持续多久?在冷风四起的混沌中,布雷德利高声吶喊,双腿被废,全身没有一块好皮肉,脖子被勒得道道血痕,肺部严重充血,这还仅仅只是贼婆娘里的一个,自己已是遍体鳞伤,数度徘徊在鬼门关外。哪怕性烈如火,也架不住别人连番痛殴,就算撞大运宰了这个养眼美女又如何?很快会有新的酷吏顶替岗位。他就像在自家店里被女匪活捉时那般,压製得使不出一丝力,只得眼睁睁看着她们将自己捆成只活猪。
耳旁传来滴滴答答的微音,自己似乎身处在某个既湿润又炎热的地方。药店老板睁开肿胀的眼缝,自己又被扔回那张大桌上,整条西裤已湿的无法再穿,那些水声是自己血尿了。
「现在是几时了?我又被揍晕了吗?」他撑起身四下环顾,见铁椅上坐着一个人正在边吃夜宵边等他醒来,极度厌腻的神情自胸中升起,他揉了揉眼再一定睛,誒?对象换人了,此刻默默坐着的,居然是那个穿着蓝色皮装的大姐。她见布雷德利醒来,忙为他点起一支烟。
「你终于醒了啊,昏厥快三小时了,看来没什么事,那我去叫她下来。」所谓的大姐满面歉意,为他拭去嘴角血沫续上烟,整了整衣裤,拔腿就往门外走去。
「等等,那个大姐,咱们换人行不行?我不想再与她交手,实在是太痛苦了!」药店老板岂肯放任救星离去,一骨碌滚落下地,抱住她双肩慨叹道:「那是我眼拙,事实上因为光线的缘故,大姐你比她更妖嬈。我受不了了,她再下来我必死无疑!你可知道?她并不是人,是只老妖,能随时随地化出一只莫须有的怨魂,我就是这般前功尽弃的,还是你留下来吧。」
「你快别这样,」大姐架不住他苦口相告,只得将之扶起安顿坐下,叹道:「可我留下来也同样是要揍你的,那样你也觉得没问题么?我只是长得稍微文弱些,但并不比她好在哪。虽然你的建议很好,但规矩是你与她私自修订的,她若是不同意,我也没办法。」
「我可以交待一个除了虫子女人外的问题!以此作为条件,你是这里唯一待我最好的女神了!」男子抽了几口雪茄,又为自己打了几针,稍稍喘过气来后,道:「被你打我也认了。」
「你让我想一想,好吧,那么你与虫子女人茍合时,现场还有另一个人,她理应是名女性,已被扒光裹在渔网般的罩袍里动弹不得,这个人又是谁?」大姐盘膝而坐,问。
五分鐘后,天竺菊面色惊惶地窜回道场,向眾人一摊手,摇了摇头。那么在药店老板昏厥的三小时里我又在干嘛?其实因这该死的凤凰三点头,我被殴打到吐血不已,也几乎难以支撑了。正是凭借惊人的求生欲,才踏着血路爬了回来。那则错过的电话是迪姐打来的。
「骑枣红马的怪客盯上我了,她也懂返金线,并约我到污水处理厂前一百米的草滩上见面,你说该怎么办?我的秘密她摸得一清二楚,并威胁说如果不来赴约,就去警局诬告我伙同你们一起参与绑票。」冲着口吻,她显得万分慌乱,不住自言自语:「虽然最终会搞清我是无辜的,但被她这么一闹,会陷入无穷的麻烦,我可能真的就毁了。」
约莫在一小时前,她又再次打来电话,这回口吻平缓了许多,她已经与神秘的奥莱莉碰面了。原来怪客约会的缘由,是想通过她这只铁婆,探讨尸脊背的问题。
这种化影之树十分奇特,它是地心相互连着根的,通常一株有三棵。正因雨夜激战时,我等与之解除误会后,迪姐无意中提到,才让此人毫不费力找到了污水厂。俩人一块下了窨井,最终确认被毁去的根须,正是其中一棵尸脊背。由着这一说,令迪姐记起白天她所去过的古墓,也是中空已久的化影之树,那么,就剩下最后一棵存活的尸脊背,不然的话,女神峰后的月垄圆屋,是不可能做到隐藏自己的踪跡,早已成为一堆平淡无奇的朽木。
那么怪客为何要发掘这些呢?据奥莱莉说,她以及两个同伴受人雇佣,就是为了摧毁这棵尸脊背而来,并要接回一名被拘押很久的少女。此人死不交待的秘密决不能被莉莉丝大长老获悉,之所以她机关算尽也问不出答案,除了少女本性刚烈外,她还是一名精通眠垄术的高手。这种人你哪怕将铁布利希大团长请来,也同样拷问不出机要。
所以,大长老处心积虑才要发动这场华宵之夜的献祭仪式,必须以无辜者之血覆面来问出天机。现在能够肯定的是,女神峰已成一座废巢,真正的道场设在了他处,也就是杏子临行前留下的糖纸「e」。她本可以记录下更多,但苦于被人监视,只有这条唯一线索。
「我来听,你是叫醉蝶花是吗?好的,你给老子听好了。雇佣我们之人,正是那名少女竭力要保护的后台老板,莉莉丝的本阵已换了地点,也就是尸脊背之地。其实那奸诈的婆娘问不问出秘密无足轻重,但会由此挑起三大世界的混战。这班贼婆娘已成弃子,不论你怎么挣扎,她们都会被斩尽杀绝。」怪客高大摇曳的声音响起,道出这个沉重的结论。
「可是,我们所干的这些勾当,全部是为了查明原因。我也是精疲力竭,几近身亡,难道说就没有丝毫周旋的余地了吗?」闻听这个噩耗,我连吐好几滩淤血,问。
「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妙,至于要不要结果这伙贼婆娘的狗命,完全取决于你何时能给出答案,时间所剩无几。届时,由北向南,从西往东,无数人马正在滚涌而来的路上,待到他们相互结阵,一切都无法挽回了。」怪客长吁短叹了一阵,说:「我知道你与她们廝混久了,逐渐產生情愫。这样吧,明日午后你往后山来,我与铁婆在树心等着,见面再说。」
我早已没了再下去逼供男子这份心思,才让天竺菊去炮製危机,结果她连奔带跑上来说,药店老板终于肯交待了,但他说出的话,不由令我跳将起来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「药店老板说,他与虫子女人幽会时,确实另有一人在石屋,是个留着挑染短发的少女。叫什么从哪来,他也不知道。俩人行乐后不久,虫子女人逼着她吞下一颗蛇卵,那人立即化为了水晶虫散形了。而残剩的皮囊被她送走不知去向,据他推算应该是掉入了一个叫胡桃蛾的龙口,大概位置就在污水厂底下。」天竺菊神情黯然,摇着我的双肩叫道:「换句话说,杏子已经遇害了!咱们依旧还是迟了一步!一切都完了。」
「这不可能!如果轻易杀了,又何必苦心经营这场华宵之夜?再者说,既然事已至此,大长老为何答应在两天后露面呢?所有的一切,都显得万分蹊蹺。」蓝花楹将手一摆,独自盘腿坐在贝巴因祭台前,苦思冥想起来,道:「如此一来,只会是两种可能,要么三大世界的主事人没釐清某些关键原因,要么就是药店老板在撒谎。」
「我寧愿相信后者,算了,我再下去逼供,一定得撬开这个无耻之人的嘴!」
「不,那家伙已是神志不清,再经不起揍了,继续拷打可能会出人命。而且你也身负重伤,折腾下去也于事无补。他有的是时间与咱们耗,而我们却等不起。」天竺菊一把将我扑倒,焦虑地望着远处的莉莉丝们,说:「事到如今,召集姐妹们开个会,将这些事当面说明清楚,就交给蓝花楹来组织。而你的工作就是躺倒休息,恢復体力已待明天与dixie她们会面;至于药店老板,他似乎很信赖我,还是让我去慢慢诱导,总之你别再管了。」
那么在姐妹会成员乱作一团时,布雷德利又在干嘛呢?此刻的他正仰卧在牢门前,双眼直勾勾望着下来的石阶,生怕那个恐怖的妹妹捏着拳头,气得忘乎所以冲下楼来找他干架。躺倒在地那么久,他连翻个身都困难,视线一片昏花,眼前都是叠影。
「万一那个大姐也劝不服,她非要接着打剩余的三场硬仗怎么办?还是装死好了。但这有用么?她会拿各种小刀乱刺,逼着你醒来与之对搏,这却如何是好?天哪,我干嘛非要挑她?真是失算,实在不行就只好放下尊严,向她哀声求饶好了,女人一般心肠都比较软,她或许能谅解。」男子苦思冥想,正揣摩着对策,忽听得铁门声响,斜影射了下来。
果不出他所料,那个兇神恶煞般的女人铁青着脸,挥舞着破叉子,步步向他走来。
「该死,这是劫数吗?看来老子只能拼死再战一次!」他继续保持着瘫软的姿态,手暗暗探向后背。适才掉落的那把枪又给捡了回来,药店老板下定决心,必要轰爆女子头颅。
「来吧,再靠近些,再近一些。」为了激怒此女,男子面容狰狞,露出视死如归的决然,等待着决战开始。啟料鬼一般的女子在折过几道弯后,往斜次里一窜,走入其中一间破屋重重拍上了牢门。此举顿时令男子陷入五里雾中:「誒?难道想故技重施?可那一带我并没挖墻,而是天然绝壁,她这是想干嘛?」
男子不愿只身犯险,也不敢前去张望,万一那妞正举着大刀躲在背后,自己岂不是白白送人头?这副残躯已无力再战了,布雷德利很清楚,自己呼吸困难,肺泡大量出血,需要用吸痰器排出才能舒畅。他保持在原地,又一条韜略渐渐在心中氤氳而生。
不久之后,那个大姐脚步轻盈地返回牢室,将他扶起后说:「我与妹妹商量过了,她说拷问你大半夜有些累了,同意让我轮替她继续折磨你,那么你准备好了吗?」
「哪有这种事?你们累了就换人,谁来轮替我?就算是头黑熊,也架不住这种高烈度搏杀,我拒绝。」男子听完差点昏厥,慌忙摆手道:「你那么嫻静,又生得如花似玉,无冤无仇的,我怎下得去手?容我提个问题,为何是五场搏杀,她又是怎么计算的?」
「哦,那是因为你向不同的人打听她在不在,计算下来共五次,这么来的。」大姐将手一背,丢给男子半包变色龙,烦躁地看着他,说:「你别急,先坐先坐,让我想想该怎么办。」
说话间,她往上一窜,倒悬在天顶上,像只吸血鬼般踱着方步,由上往下註视着男子。
「什么?你也是一只老妖?」布雷德利差点吓瘫在地,下意识地脚步倒退,想逃出门去。
「算是吧,只有这样我才能集中精神思考。你觉得我温柔,但那其实是内敛,并不代表我对你存有好感。被你狠咬一口,老实说我也很想报仇,让普通人重创始终是妖生污点。」大姐将手一摊,无奈地说:「还是打一架吧,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。」
「不,现在的体能决定我无法迎战,可以再回答你一个问题作为代价,今晚就停战吧,我太累了。以我现在这副模样,能否活到明天晚上都是个未知数,那么交代与否实际变得没有意义了。」他动容地握住大姐芊芊玉指,恳求道:「你们也不希望我横尸牢里吧?毕竟处理尸体会很麻烦。那么能否请你帮个忙?我在stapleton,也就是你们将我绑来路过的小镇上,有一间地下室,那里有个大包,里头什么医疗器具都有。我最亟需的是吸痰器。」
「处理尸体真的不麻烦,你别担心,上面的某些人前不久刚干过,她们直接肢解用盐酸融掉,当成肥料泼去树林里了。」不知这个大姐是脑子缺根筋还是天性淳厚,她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给男子观看一段视频,那正是蓝花楹等人销毁无头女尸的录像。当见到五个鲜血淋漓的女人正往药锅里丢残尸,药店老板惊得魂飞魄散,扑哧一声,大便喷溅在裤襠里了。
「好的,我已经知道了,你看,我总得换身体面点的衣裤吧,这样你也嫌臭。」他故作镇定地写下一行地址,递到大姐的手里,说:「你可以开始提问了,我已准备好了。」
「好吧,那么戥星台上的灵戒,到底是什么?」大姐将纸条纳入怀里,逼视着他的双目。
「那些珠子般的东西嘛,是一种天馈,能令常人变得不朽,名唤太阳蛇卵。它即可以通过註射也可通过口服,总之只要下肚就会產生药效。」男子打裤兜掏出几张湿噠噠的钞票,提给她,说:「另外再帮我买几盒变色龙,烟全给你的妹妹抽完了,谢谢,快去快回。」